李光耀的宏大治國理念

研討會側記

“1965年8月9日，我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情啟程，走上一條沒有路標和漫無目的的道路。”建國總理李光耀在其回憶錄如此形容他在新加坡被迫獨立時的焦慮與彷徨。

然而，李光耀及其第一代同僚在一條沒有路標的道路上，引領新加坡從第三世界走向第一世界。新加坡的發展經驗受推崇為“新加坡模式”，還為一些國家提供了發展的路標。在他耄耋之年，李光耀的治國理念成為了研究的對象。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昨天就以“李光耀的宏大治國理念”為主題，舉行了全天的研討會，慶祝建國總理90華誕。這或許是李光耀在48年前始料不及的發展歷程。

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這是歷史學者的常青課題。李光耀在多個場合強調運氣是新加坡成功的因素之一，但顯然的，在研討會上，英雄造時勢是潛臺詞，因此李光耀的治國理念才值得梳理與傳承。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馬凱碩在研討會上指出，深入了解建國總理的治國理念，是為了確保這些理念繼續影響并惠及新加坡未來的一代。這個研討會不是回顧新加坡的過去，而是為了新加坡的未來。

但李光耀的治國理念是通過實踐而來。李光耀及其同僚不相信任何意識形態，他們唯一的“教條”就是采取務實的政策，以確保他們認為脆弱的島國，能夠生存與發展。此外，李光耀治國理念的形成與落實，在很大程度上歸功于他的領導能力。自然學會前主席倪敏醫生在提問時問道：新加坡的未來，在沒有李光耀的情況下，要如何落實他的治國理念？換句話說，隨著建國總理退出舞臺，李光耀的政治理念是否還能保持其生命力。

實際上，美國已故政治學者亨廷頓早在1995年便提出相同的問題。他認為，李光耀建立的誠實與有效率的體制將人亡政息。不過，李光耀否定了這說法。他在《新加坡賴以生存的硬道理》一書中指出，他在1990年就交出大權，有問題的話早就發生了。他表示，由于新加坡非常謹慎挑選領導班子，因此他的治國理念將能夠繼續下去。

在研討會上，多名主講者也認為，李光耀的治國理念，例如堅持多元種族主義、法治及強有力的政府與公務員系統，已經制度化及深入人心。這些核心價值，將繼續推動新加坡向前發展。然而，他們也對新加坡政治生態的改變，感到憂慮。在新的政治生態下，李光耀的治國理念是否須要重新設置？

新加坡巡回大使比拉哈利在闡述李光耀的外交成就后指出，新加坡的外交政策，開始受到國內政治的干擾。他擔心，這將使新加坡外交失去靈活性。他表示，在國際政治上，新加坡是“價格接受者”而不是“價格制定者”，因此我們必須抗拒外交政策政治化，才能在后李光耀時代，繼續在國際舞臺上扮演積極的角色。另一名位巡回大使陳慶珠也警告，雖然新加坡已經晉升第一世界，并在國際舞臺上是個閃亮的小紅點，但新加坡還是非常脆弱，面對的競爭也很激烈，我們不進則退。她對國人要求更舒適輕松的生活，感到擔憂。

然而，李光耀的治國理念是在一個特殊的政治環境下發展與成形，他要打造的是個不平凡的國家。隨著政治土壤的改變，新加坡不太可能出現另一個李光耀。年輕的國人也不一定認同新加坡是那么的脆弱無力。新一代領袖在傳承他的治國理念時，將必須與時并進。這也符合李光耀及其第一代同僚一貫的務實態度。教育部長王瑞杰在研討會上便指出，我們今天處在不同的世界，需要新的思維與處理方式。不過，他說，李光耀對新加坡毫不動搖的獻身精神，值得大家學習。

創業難，守業更難。不過，有了第一代領袖遺留下來的政治遺產，新一代領袖在引領新加坡走向另一發展階段時，將有更多的路標可遵循，而不需要經歷李光耀在獨立時期的焦慮與彷徨。但要走哪一條路，還是必須與國人楊保安取得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