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明天的管理者來說,如何才能建立這樣一個“活的”組織?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網絡組織”本身是“去中心化”的,權力已經被完全下放,那么管理者在哪里?甚至,當組織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命,可以改變自己應對變化的時候,它還可以被管理嗎?對于這些值得探索的問題,我們沒有“正確”答案。不過我們在已出現的網絡組織中發現了一些規律。
在沒有互聯網,甚至連信息系統都還沒有成型的時代,迪伊·霍克有意識地創建了一個“網絡組織”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就是VISA,世界上最大的支付系統。
他說:“VISA的誕生完全是依靠觀念、想法和信念的力量。”在信念的鼓舞下,他制定出清晰的讓所有成員都感到興奮的目標——建立一個超越銀行的支付系統。其他的“網絡組織”可能有著另外的目標,但都是清晰的、明確的。
例如,維基百科的目標是寫出客觀中立、內容包羅萬象的“百科全書”;豆瓣網的目標是“讓和你興趣相投的人為你推薦”;本節開頭的蜂群的目標是“找到適合筑巢的地方”。
在目標確立之后,網絡組織的初創人開始制定規則,這些規則往往要強調開放、平等和分權等特性。如果是在互聯網上制定規則,初創人可以用程序把規則固定下來,并利用計算機忠實地執行這些規則,這大概也是為什么在互聯網誕生之后,在自然界中存在已久的網絡組織才突然被人們認識的原因的之一,程序員們必須想明白規則是怎樣的才能把它寫出來。
我們可以把組織的信念和規則對外公布,在吸引到第一個“認同者”的時候,當作組織的第一次擴張。網絡組織的擴張更加依賴信任,因為網絡組織中的參與者往往比控制型組織更自由,因此參與者與組織之間的“契約關系”就更明顯。
參與者一旦感受到組織的規則和目標都是契合自己的,就會產生認同感和參與熱情,他們會主動尋找和自己有類似需求的其他“游離分子”,并“以身作則”地展示組織的規則和目標。因此,網絡組織的擴張可以非常迅速,因為每個參與者都像是可以復制自己的“細胞體”,他們不斷“分裂”“擴張”,“分裂”出的每個新成員都帶著同樣的基因——對組織的規則和目標的認同。
在這一基礎上,每個參與者主動地發揮自己的所長,貢獻自己的力量,從整體看來,局面是混亂的,沒有中央控制,參與者只需依照自己的直覺,做自己最擅長的事來達到他們的共同目標,這必然給外人一種“混亂不堪”的印象,和你第一次登陸互聯網的時候,發現它是沒有中心的、沒有限制的那種感受一樣。
同時,參與者之間的溝通開始了,他們互相報告自己取得的成果,并把遇到的難題拿出來分享,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有短暫的“上下級”關系,全部都是為了解決問題,完成任務。一旦任務完成,這種臨時的層級關系也就不存在了。有的任務只要參與者能夠查詢到前人留下的記錄,在此基礎上完善就可以了。
群體的力量逐漸讓組織發生演化,尤其是遇到外界刺激的時候。通常外界的打擊會讓組織更加分散,他們是天生的“游擊隊員”。當分享MP3的音樂社區遭到起訴的時候,它們分散了儲存MP3文件的服務器,接著連P2P軟件代碼也變成開源的,沒有人對組織負責,而組織仍然存在并給成員提供音樂資源。也有可能,隨著組織的成員越來越多,一部分成員有了新的想法,希望調整組織的原則,當新原則可以被其他成員接受的時候,組織就會發生變異。
2008年5月12號,中國汶川發生特大地震后,志愿者自發趕到災區救援,半年之后,救援任務基本完成后,志愿者將目標調整為重建。這種組織可以隨著環境的變化來調整。有時候,組織的原則改變只有一部分成員接受,有的脫離了原來的組織,形成了新的組織。在互聯網上,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原社區成員離開,“集體遷徙”到別的社區的情況。
組織的目標消失或組織原則被更改,而成員無法達成共識,組織就此消亡。和西班牙人斗爭了三百年沒有投降的阿帕奇人,在美國軍隊給他們的部落送去幾頭驢子后迅速瓦解,因為組織對如何處理這些突然多出來的“財產”無法達成一致。“南坦”不再受到信任,組織很快消亡。
還有一種方式可以有效地破壞網絡——“病毒”。“病毒”利用網絡組織的開放性加入到組織內部,然后專門做和組織目標、原則相反的事,破壞成員對組織的信任,通常病毒都有“偽裝”,在有人監督的時候他們不暴露,專門在背后搗亂。少量的“病毒”就可以讓組織的成員感到不安全,當不安全感開始蔓延而組織不能有效地打擊“病毒”時,組織就會分崩離析。
網絡組織“從生到死”,或者“從生到新生”的過程呈螺旋狀。它之所以是一個螺旋,因為每個步驟都是從上一個步驟中“衍生”出來的。以上只是現在我們所能觀察和總結出的規律,網絡組織更多的秘密還等著我們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