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高云兒的新婚是浪漫的，但新婚生活并不輕松。除了丈夫外，她還要待奉兩個老人。艾友只有一百多元的撫恤金，家里并不富裕。高云兒在赤峰任小學教師，兩地相距二、三百里，很難兼顧兩頭，所以，她毅然決定辭去了教師職務，來到了婆家，擔任起家庭主婦的擔子。

  高云兒的家鄉是真正的高原地帶，西北風刮起，飛沙走石，天蒼蒼，野茫茫，氣溫常降到零下20℃。地曠人稀，方圓十幾里也不過能看到有個十來戶的小村莊；寒風凜冽，人們只能縮進自己的土屋里避寒。遠遠望去，這里只是一片荒蕪人煙的陡山峭石。高云兒就是住在這樣的寒村野舍里，與一家人度著艱難的時光。每到夜深人靜，常常聽到像鬼叫似的狼嚎聲，十分?}人。這個時候，高云兒就鉆到丈夫懷里，讓他講述朝鮮戰場上那慘烈的戰斗故事。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新中國正在大搞合作化。窮鄉僻野的，文化人少，有個文化人就跟寶貝疙瘩一樣。高云兒來到這個小山溝，一下子驚動了全村人，她還穿著婚衣，就被大家推選當了生產隊的會計，掙工分分紅。家里添了新勞力，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高云兒是個文化人，也算出身高干，又走南闖北，見過世面，言談舉止，處理事情都是超凡脫俗，加上人長得好看，討人喜歡，所以，人緣好得沒人比。鄉村里，誰家也斷不了有個大事小情的，寫個貼子，寫個分單，當個伴客，人們都請她，甚至生兒育女，也需要她這樣一個當過護士的女大夫。久而久之，她的名聲越來越大，方圓幾十里都傳開了。她心里燃著一團火，那就是無償地為人民服務。誰叫她，她沒有不動的，總是帶了怡人的微笑把事情做得貼貼實實的。她的真情換取了人們的真心感動，人們過意不去，自然要買些小禮品表示感謝。這樣，她幫助了別人，也富裕了家用。“高先生”的名氣在這一帶山村也越傳越大。

  四

  一晃六年，高云兒也沒回娘家探視過，她忍耐著想家的痛苦，有時就抹起淚來，丈夫安慰她，她倔強地說：“等著吧，等咱好過了，我再帶你們回去。”高云兒的哥哥也常想念他這個有志氣的妹妹，為了親人，再也不能給她較這個勁兒了，就主動找到山村，看望妹妹，兄妹倆更加親切了。鄉親們聽說高云兒的哥哥是個高干，對她更是又敬佩又羨慕了。

  親人的看望，解除了高云兒的一塊心病，這樣，每年她就能高高興興領著孩子們回娘家了。每次從娘家回來，丈夫和公婆都如盼星星似地迎接著她。她覺得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時間過得真快，結婚到了第十個年頭，他們竟然有了五個兒女，連上公婆，這就成了九口之家。這樣一個大家庭，艾友又是殘疾人，上老下小，生活的重擔壓在高云兒的肩上，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但她并沒有被壓倒，她依舊是樂觀的生活著，辛勤的勞作著，而且總是帶了幸福的微笑，走在農村工作的前面。

  六十年代初，全國首次展開計劃生育工作，在絕大多數人的頭腦里，多子多福的觀念占統治地位，人們都轉不過彎兒來。高云兒是婦會干部，她首先響應號召，第一個做了結扎手術，贏得了村、鄉、縣、地區計生優生模范婦女的稱號，還率領代表團出席了國務院召開的全國婦女代表大會，在會上發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