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唐人物
無出其右的宰相田叔
范 旭
田叔 字少卿，西漢中山陘城（今無極縣境）人。其祖先系齊國豪杰名家田氏后裔。
《史記·田叔列傳》：“上盡召見，與語，漢廷臣毋能出其右者。”《漢書·高帝紀下》：“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如見與語，漢庭臣無能出其右者。”古人云：以右為尊,言材用無能過之者，故云不出其右也。意思是才能出眾，沒有能超過他的。
這個被漢高帝稱為無出其右的的人是誰呢？他就是赫赫有名無極人田叔。
田叔的祖先是齊國田氏的后代。田叔喜歡劍術(shù)，曾在樂巨公的住處向他學(xué)習(xí)黃、老的學(xué)說。田叔為人刻峭廉潔，并以此自得，喜歡和那些德高望重的人交游。趙國人把他推薦給趙相趙午，趙午又在趙王張敖那里稱道他，趙王任命他為郎中。任職幾年，他峻切剛直清廉公平，趙王雖賞識他，卻沒有來得及提升他。
恰逢陳豨在代地謀反，漢七年（前200年），高祖劉邦前去誅討，途經(jīng)趙國，天子駕幸，這對于一個番邦來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趙王對于劉邦來說，不僅僅是臣子，還是受過劉邦救命之恩的人。而劉邦這個人向來是不講究禮儀的。因此，在面對已經(jīng)是王侯的張敖親自遞送食物，將自己降級成傭仆的情形下，劉邦對這個趙王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的。他任意地呼叫這個趙王的小名，把他當(dāng)孩童一樣喚來喚去。張敖本人到無所謂，但是張敖的國相可惱了。對趙王張敖說：“您侍奉皇上禮節(jié)完備周全，他對待您竟是如此，我們要求造反。”趙王咬破自己的指頭說：“我的父親失去了國家，沒有陛下，我們會死后尸體生蛆無人收尸，你們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不要再說了！”于是貫高等議論說：“趙王是忠厚長者，不肯背棄皇上的恩德。”就私下里互相謀劃弒殺皇上。
他對田叔說，“我們趙王雖然是劉邦的臣子，但是他也是我們趙國的國王啊，劉邦這樣把我們的國王都當(dāng)成奴仆，那我們這些臣子的臣子在他眼睛里還是什么啊？我們干脆反了吧，乘這個劉三還在我們的一畝三分地里，我們就給他來一個一刀兩斷。然后，提兵進長安，我們也來一個稱帝天下。”
“我只忠誠我的主上。”田叔簡單地回答。
“那我就去給趙王說，今兒晚上就動手，怎么樣啊？”
“哦，我不能決斷，全憑相國。”田叔一幅不謀其政的架勢。
在晚上，趙王張敖服侍劉邦睡下了，這才回到自己的王宮。而國相趙午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了。趙午一臉兇相，他已經(jīng)準備好敢死隊，要隨時動手擒獲只帶了三十個親兵來的劉邦。
“大王，我們不能忍受那個小小亭長的無禮。他這樣侮辱大王就是侮辱我們這些弟兄。我們今天要為大王報仇，殺掉這個小小亭長，請大王去當(dāng)天下的共主。”
“混蛋，你們！”趙王憤怒了，他怒吼道：“你們簡直沒有人性，我們趙國被秦國滅絕，要是沒有當(dāng)今天子，我們連當(dāng)人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是做王爺了。你們只能當(dāng)蟲子，皇上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喜歡你才會這樣不拘小節(jié)，他要是對你客客氣氣，就表明他疏遠你，甚至可能殺掉你。你們糊涂啊、糊涂！”
“嘿嘿，大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我們的五千勇士已經(jīng)集合，就等微臣的一個信號，他們就可以把劉三撕成碎片。大王，只好委屈你了，來人，請大王進后宮休息。”
幾個武士，是趙午的心腹，他們只聽從趙午的話，二話不說，把正在掙扎的張敖強行綁架進入了后宮，交給趙午早就找好的幾個強健的仆婦看管了起來。張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相要造反，他已經(jīng)無力扭轉(zhuǎn)了。
而這個時候，田叔悄悄地進入到張敖的后宮，他說：
“非常時期，臣不能顧禮儀了，臣將與大王共生死。”田叔拽出一口劍來，護在張敖的身邊，而那幾個健壯的仆婦還想過來繼續(xù)控制張敖，履行趙午給她們的任務(wù)，可是田叔的寶劍已經(jīng)出鞘，連續(xù)三下，三具尸體就橫在后宮。趙王也嚇得不輕。
“主公休怕，微臣在此護駕。”田叔須發(fā)俱張。
再說劉邦，他早就看見盡管趙王張敖對他是俯首帖耳，但是一旁的趙國的國相趙午卻在暗自咬牙切齒。于是，他更加變本加厲地折騰趙王。他知道，這個趙午和漢朝不是一條心，他要努力使得這個可能的隱患暴露出來，他就只能委屈這個趙王了。
在假意喝醉后，在看趙王離開后，這個劉邦是一聲不響地從后門帶上他的三十來個親兵，悄悄地溜之乎也。而劉邦行宮的人一個也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已經(jīng)不在行宮里了。自然，諾大的行宮人員很多，分散走掉三十來人，是誰也不知道的。
趙午的五千人馬在劉邦走了半個時辰后包圍了行宮。而他們強行沖進去后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沒有一個來自長安的人，更別說劉邦了。
趙午知道，漢皇回到長安后自己的下場，他當(dāng)時就抹脖子自殺了，只有貫高愿被囚系。而張敖，在脫險后，在漢兵還沒有進入趙國前就自我綁縛上，來到長安請罪。劉邦把趙王五花大綁起來，并放話說：
“哪個敢于說自己是趙王臣僚的人立即夷滅三族！”只有孟舒、田叔等十多人穿著赤褐色的囚衣，自己剃掉頭發(fā)，頸上帶著刑具，假稱趙王的家奴跟隨趙王張敖到了長安。
這一下，長安的獄卒自然報告給了天子劉邦，而劉邦就親自把這十多個人帶到了未央宮。他問“你們這些人不怕死嗎？”
“回稟陛下，我們趙王對陛下忠心耿耿，要做亂謀反只是相國趙午，要說罪過，趙王是有失察之罪，不至于被殺。要說我們認了是趙王的臣僚就要誅滅三族，我們是趙王的臣僚，也是大漢的臣僚，難道陛下要把大漢的臣僚都給誅殺了不成？”田叔在未央宮振振有詞。
“呵，你？哈哈，哈哈哈！來人，放了張敖，廢掉他的趙王的王位，封為宣平侯，留在長安不歸。”劉邦大聲說，他接著又是一陣兒大笑：
“我們大漢不乏耿介之士啊。田叔，我知道你是齊國宗室后裔，也算是貴胄之后，現(xiàn)在居然可以充作家奴來保全你的主子，我很欣賞你，你去齊國給我劉肥做相國，不委屈你吧？”
“臣只忠于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最高就是您陛下。微臣自然愿意。”
田叔就這樣做了齊國的國相。而劉肥也活到他生命的盡頭了。呂后當(dāng)權(quán)，他看這個劉肥是很不順眼，隨時就想把他的王位給擄掉。這是新春的一天，劉肥要進京向少帝述職。而在內(nèi)宮，少帝和劉肥哥倆正在無所忌諱地宴飲，這個時候呂后進來了。她看見皇帝居然坐在下首，劉肥坐在上首，她二話不說，拂袖而去。這個時候的劉肥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田叔在旁邊陪伴，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少帝上廁所的時候?qū)⒎收f：
“大王，禍事了。今晚吃飯請看飯中絹條，我計在里。”
果然，齊王劉肥當(dāng)時就被軟禁在內(nèi)宮里了。飯碗被送進來了，劉肥沒有動，而是悄悄地掉一塊在地上，一條小黑狗正在地上玩耍，它很快就吃掉了那飯。沒事兒！劉肥放心了，他突然想起田叔給他說的話，要他留意飯碗。他趕緊在碗底里撥拉，果然里面有一條小小的絹條，上面有幾個字，送地魯元保命。
劉肥心中一亮，他知道魯元是呂后最疼愛的公主，而自己只是劉邦的外房生養(yǎng)的，雖然沒有大本事，但是生存的本事還是不低。他馬上叫人通報呂后：
“臣愿意奉送城陽郡做皇妹魯元的湯沐邑，還恭請皇妹做齊國的王太后。姑母為母，做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的母親。”
呂后一聽，這個劉肥還算懂事，她馬上轉(zhuǎn)怒為喜，立即釋放了劉肥，并好言好語安慰于他。而田叔給劉肥說： “長安雖好，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快走吧。”
劉肥聽信了田叔的話才得以保全了生命，他現(xiàn)在哪里還敢于不聽從這個國相的話呢，他趕快辭別了呂后，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齊國。
不久，文帝即位。他聽說田叔賢惠，就特地宣他進京策問。
“公知道天下誰是長者嗎？”
“過去的云中太守孟舒當(dāng)稱長者。可惜他為人耿介，早就丟官罷職了。”
“那個孟舒不是你的仇人嗎？”文帝驚訝地問。
“哦，陛下只問誰是天下長者，沒有問誰是臣下的仇人啊。這個孟舒……”當(dāng)時孟舒因為抵御匈奴犯邊搶劫不力而觸犯刑律，云中郡遭侵犯搶劫尤為嚴重，被免職。文帝說：“先帝安置孟舒任云中郡太守十多年了，匈奴才入侵，孟舒就不能堅守，毫無道理地讓士兵死掉幾百人。長者本該殺人嗎？先生怎么能說孟舒是長者呢？”田叔叩頭回答說：“這就是孟舒為長者的原因。貫高等人謀反，皇上下達了確切明白的詔書，趙國有敢跟隨趙王張敖的人罪及三族。然而孟舒自己剃掉頭發(fā)頸帶刑具，跟隨趙王張敖到他要去的地方，想要為他效死，自己哪里料到要做云中郡太守呢！漢和楚長期對峙，士兵疲勞困苦。匈奴王冒（ｍò，墨）頓（ｄú，讀）剛剛征服北夷，又來我們邊塞為害，孟舒知道士兵疲勞困苦，不忍心命令他們再作戰(zhàn)，士兵們登城拼死作戰(zhàn)，像兒子為父親、弟弟為兄長打仗一樣，由于這個緣故戰(zhàn)死者有幾百人。孟舒哪里是故意驅(qū)使他們作戰(zhàn)呢！這就是孟舒是長者的原因。”于是皇帝說：“孟舒真是賢德啊！”又召回了孟舒，讓他重新做了云中郡太守。而孟舒在云中就一直表現(xiàn)良好，匈奴就沒有再踏進來半步。
可惜，這個田叔也是太過耿介，在景帝登基不久也丟官罷職了。而他可沒有孟舒那樣的運氣，沒有人再給他說話了。不過，景帝的心里還有這個田叔，不久梁王因為派人行刺袁昂獲罪，天子就任命田叔做法官審理此案。田叔查清了這個案件的全部事實，回朝報告。漢景帝說：“梁王有派人暗殺袁盎的事嗎？”回答說：“臣死罪！梁王有那件事！”皇帝說：“有罪證嗎？”田叔說：“皇上不要過問梁王的事。”皇帝說：“為什么呢？”田叔說：“現(xiàn)在梁王如不伏法被處死，漢朝的刑法就不能實行啊；如果他伏法而死，太后就會吃飯不香睡眠不安，這又是您的憂慮啊！”漢景帝非常賞識他，讓他做了魯國的丞相。
田叔剛剛到任，一百多位百姓主動找他，指責(zé)魯王奪取財物的事情。田叔抓住為首的二十個人，每人笞打五十大板，其余的人各打手心二十，對他們發(fā)怒說：“魯王不是你們的君主嗎？怎么敢毀謗君主呢！”魯王聽說后，非常慚愧，從內(nèi)庫中拿出錢來讓國相償還他們。田叔說：“君王自己奪來的，讓國相償還，這是君王做壞事而國相做好事。國相不能參與償還的事。”于是魯王就盡數(shù)償還給百姓。
魯王喜歡打獵，田叔經(jīng)常跟隨進入狩獵的苑囿，魯王總是要他到館舍中休息，田叔就走出苑囿，常常坐在露天地里等待魯王。魯王多次派人請他去休息，他終究不肯去休息，說：“我們魯王暴露在苑囿中，我怎能獨自到館舍中呢！”魯王因為這個緣故不再大舉出外游獵。
幾年后，田叔在魯國國相的任上死去，魯王用一百斤黃金給他作祭禮。小兒子田仁不肯接受，說：“不能因為一百斤黃金損害先父的名聲。”魯國人很懷念這個相國，打算為他立祠堂，但是在田叔的遺囑立已經(jīng)明確地拒絕了這種待遇。田叔的兒子很堅決地執(zhí)行了他父親的遺囑，把田叔的遺骸送到齊國安葬了。用的是老百姓的禮儀安葬的。而皇帝聽說后，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田仁因為身體強健做了衛(wèi)青將軍的門客。多次跟隨他攻打匈奴。衛(wèi)將軍推薦稱贊田仁，田仁做了郎中。幾年后，擔(dān)任了享有兩千石俸祿的丞相長史，接著又失去職位。后來派他偵視糾察河南、河?xùn)|、河內(nèi)三郡。皇帝到東方巡守，田仁奏事言辭精妙，皇帝很高興，任命他做了京輔都尉。過了一個多月，皇帝又提升他做了司直。幾年后因太子謀反受到牽連。當(dāng)時左丞相劉屈牦親自率領(lǐng)軍隊和太子作戰(zhàn)，命令司直田仁負責(zé)關(guān)閉守衛(wèi)城門，因田仁使太子從城門逃逸而犯罪，交給法官審理后處以死刑。一說田仁帶兵到長陵，長陵令車千秋告發(fā)田仁叛變，田仁被滅族處死。
講師網(wǎng)官微
找講師小程序
浙公網(wǎng)安備 33010802003509號
杭州講師網(wǎng)絡(luò)科技有限公司
